第 6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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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6 章
聚會當天，陳曉辰還是稍微打扮了一番。
她這幾天休養，把她大學那會兒晝夜顛倒的作息硬是調整好了。現在“日出而作，日落而息”，簡直不要太養生。飲食上也是嚴格遵照醫囑，不該吃的東西，蘇醒塵是一個也不讓她碰，可以說是非常絕情了。
但陳曉辰對著鏡子照了一下，覺得這幾天的辛苦也不是白忙活。
她十八歲時就長得好看，是素面朝天也毫不露怯的年紀。
現在她二十八歲，眼底青黑消散後，人有精氣神了許多，眉目如畫、笑顏如花，有了些成熟大女子的風度。
很陌生，也很新奇。
陳曉辰沒有那麽討厭二十八歲的自己了。
蘇醒塵靠在車邊等陳曉辰，略顯焦躁，手機叮鈴鈴的一刻不停地湧入消息，好像沒有蘇醒塵準奏就要世界末日了。
“我好啦，我們出發！”陳曉辰小跑出來，在蘇醒塵面前倏地停下腳步站穩。
蘇醒塵蹙眉擡頭，看見來人卻一楞神。
對方打扮得其實很簡單，毛衣、牛仔褲、大衣、靴子，組合起來卻恰到好處，她帶來一陣梔子花的香風，讓人晃神。
他收起手機，傾身為陳曉辰打開車門。
等陳曉辰到達約定酒店的時候，已經算是來的偏晚的那一批了。
包廂內人聲鼎沸，細細看過去，每一個人陳曉辰都認識，而歲月也都在他們身上留下了痕跡。昔日青蔥少年突然就變成端著酒杯互相寒暄的大人，怎能不讓人感慨？
只是陳曉辰進門的時候，大家看她的目光有些許奇怪，一時之間居然慢慢安靜了下來。還是班長楊適招呼她：“曉辰，好久不見啊！你坐這兒吧。”
來之前陳曉辰想過會不會有相熟的朋友，可以了解一下她過去的事。沒想到落座後，左右的人都各自有交談，她就落單了。
陳曉辰轉著酒杯，看裏面的液體微微搖晃。
“你不能喝酒。”
有一瞬間陳曉辰還以為是蘇醒塵來了。
他在驅車離開前，搖下車窗，很是嚴肅地對陳曉辰說：“你不能喝酒。”
無非就是因為身體情況還不穩定之類巴拉巴拉的一堆忌諱，這些話陳曉辰這段日子都聽煩了。
她做了個鬼臉：“我喝了你又怎麽樣呢？”
開玩笑，管天管地還管她喝酒，她可是成年人了。
“家裏不收酒鬼。”
蘇醒塵微微一笑，森然道：“到時候我就把你團吧團吧，打包扔出去。”
然後汽車發動、揚長而去。
“不行。”陳曉辰站在原地默默想，不管怎麽樣她都應該找份工作。
她琢磨著，不管怎樣，離開蘇醒塵時也應該要有處可去。
蘇醒塵有底氣，不就是因為經濟基礎足夠夯實嗎？她陳曉辰就算不能跟他一樣當個億萬富翁——此數據存疑，陳曉辰對蘇醒塵的大部分認知都來源於互聯網，她比那幫網友們了解不了蘇醒塵多少。何況這幾天，百度百科在她心裏的可信度已經大大降低，因為蘇醒塵顯然並不如傳聞中那樣彬彬有禮、溫潤如玉——賺個溫飽錢總是可以的！
經濟不獨立，人格就不能獨立。此言誠不欺陳曉辰哉。
就這麽一晃神，手上的酒杯被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拿走。陳曉辰擡頭，才發現鄰座換了個人。
對方一身黑色衣服，頭發以發簪盤了起來。她晃晃酒杯，自己仰頭喝了。
“楊千願？”陳曉辰喃喃。
這是她大學時的室友，兩個人當時鬧了點小矛盾，在陳曉辰印象裏已經很久沒有交談過了。
楊千願看了眼她額頭上那塊小小的白色紗布：“受傷了，就別喝酒。”
“……為什麽你們都覺得我會喝酒呢？”陳曉辰摸了摸額頭，低聲說，“我從來不喝的。”
她聲音太輕，楊千願沒聽明白，只是看陳曉辰垂著眼睛，似乎些許落寞。
然後就相對無言。楊千願似乎也不是來和陳曉辰敘舊的，她自顧自地斟酒喝，大概也不是那麽關心陳曉辰的傷勢，不過好喝那一口罷了。
這邊安靜了，隔壁桌的談話聲就隱隱傳來。
“賈盼還沒來嗎？”
“沒呢，說起來我這段時間都聯系不上她，不知道她今天還來不來。”
“她現在是成功人士，天天跟著公司業務到處飛，大忙人啊，我看未必來。”
說到賈盼，陳曉辰就很有印象，也是她大學時候的室友。她倆當時算得上親近，陳曉辰知道她家境不好，日子過得艱難，當初還時不時在吃穿上默默接濟她。
現在知道賈盼事業成功，顯然已經熬出頭了，陳曉辰由衷替她高興。
正這麽說著，門外卻傳來高跟鞋踢踏的聲音，大家往門口看去，正好看見一個留著簡練短發的女人走進門。
陳曉辰身邊的幾個女孩站起來，對這女人的到來很是開心：“賈盼！”
對面桌幾個男同學也舉了舉杯，表示歡迎。
賈盼看起來卻不怎麽高興，她微微頜首，就找了個位子坐下來。舊友和她攀談時，她也只是埋頭喝酒，顧左右而言他。
“賈盼，你在旭升集團混的很好吧？”一個離他們隔了兩桌的男同學專門走來給她敬酒。
旭升公司？陳曉辰覺得耳熟，好像在某小報上掃過一眼。
“哈哈……還好吧。”賈盼敷衍道。
男人本來因為事業受阻，想請賈盼引薦一番，然而對方明顯愛答不理，他臉色難看地離開了。
陳曉辰默默觀察著她們，終於想起來了。
旭升集團，傳聞中蘇醒塵所在行業的龍頭，那家老板的愛女還在和蘇醒塵鬧緋聞呢。
她這麽想著，就和眼神飄忽的賈盼對上了視線。
怎麽說當年也是飯搭子一場，陳曉辰正打算展顏打個招呼，卻見對方呼吸急促、瞳孔擴大，好像看見了什麽很不可思議的東西。
賈盼猛地站起身，左手扶著桌子才勉強不軟倒在地，她右手指著前方，難以置信地問：“你……你怎麽沒死？”
眾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，對面赫然是陳曉辰。
多年不聚，甫一見面，就咒對方去死。這樣的同學會還真是難得一遇。
陳曉辰抱臂看著她，不覺得被冒犯，反而饒有興味地微笑起來——
“啊……”她伸手指了指自己，微微揚唇，問，“我應該死嗎？”
楊千願放下酒杯，盯著這兩個人，難得覺得有意思。
班長楊適忙站出來打圓場：“哎賈盼你喝醉了吧？陳曉辰出國留學這麽多年，好不容易才來一次聚會，太久沒見糊塗了？”
賈盼被旁邊人扶著坐下，才終於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麽，她勉強解釋道：“啊……前幾天，我看到個新聞，說曉辰出事了。”
她大概講了報道梗概，眾人又回頭看陳曉辰，才發現她額頭有傷。
楊適一拍腦袋：“哎呀，我沒考慮到這個，曉辰你快別喝酒了，我給你點個飲料吧。”
賈盼對上陳曉辰玩味的目光，繼續艱難補充道：“曉辰，你沒事，真是，太好了。”
陳曉辰沒說什麽，她接過服務員端來的果汁，微微抿了一口。
蘇醒塵一直以來都把陳曉辰保護得很好，外界雖然對其妻子的身份眾說紛紜，但個人相關信息都是沒有披露的。
就連那天她受傷被抱出車的照片，她本人的臉也是包得嚴嚴實實的。
賈盼會知道這件事，或許是因為她是旭升集團的人？
“你信嗎？”楊千願坐在一邊突然問。
“什麽？”陳曉辰偏頭表示疑惑。
“‘你怎麽還沒死？’”楊千願伸出一根食指，又比劃出另一根食指，“和‘你沒事真是太好了’。”
她看向陳曉晨，把兩根手指比到一起，玩味道：“這兩句話，你信哪一句？”
整場同學會，都有人心不在焉，因而結束得比預期早很多。
陳曉辰給蘇醒塵發完消息，就站在酒店門口等待。
“你就沒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？”賈盼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她身邊，低著頭問。
陳曉辰當時沒有理睬楊千願，因為她實在有些醉了。醉鬼的問題不必回答。
但她相信一個人下意識說出的第一句話。
“你怎麽沒死？”
這句話包含的意義實在太多了。陳曉辰不知道這十年裏發生了什麽事，讓一個沒有任何利益牽扯的人居然希望她去死。
但她其實不是很在乎。
這在她一塌糊塗的人生履歷裏，實在算是很微不足道的一個瑕疵。
陳曉辰只是說：“如果以前我們有什麽矛盾，那麽很遺憾我沒辦法和你解開了。”
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，坦然道：“不記得了。”
賈盼臉頰泛紅，卻不是因為陳曉辰，只是她喝了太多酒。她猶疑著想要判斷陳曉辰說的是不是真話：
“是那三個綁匪打傷你了？”
遠處亮起了車燈，有一輛車緩緩開過來，車窗搖下。
陳曉辰還沒舉動，身邊的女人卻先她一步走上前。
她自然地打開車門，坐下，叫了一聲：“老公。”
陳曉辰一時不禁懷疑到底是誰的腦子壞了。
蘇醒塵的臉色很難看，他說：“下車。”
賈盼卻淚眼婆娑：“你總是討厭我。”
“我到底哪裏不好？”
陳曉辰大步走上前，拉開車門，她一把抓過賈盼的衣領，與之對上視線。
眼下的場景頗有一股正房抓小三的荒誕感。
但陳曉辰要問的東西和這些毫無關聯。
她冷聲問：“你怎麽知道是三個？”
賈盼被她粗暴地扯過來，因醉酒的身體很有些不適，她眼冒金星，迷茫地問：“什麽？”
夜色中，陳曉辰的黑色大衣被晚風吹得獵獵作響，她綁好的長發不知何時如海藻般散落下來，拂過臉頰。此刻她卻無心在意這些。
“你怎麽知道是三個綁匪？”陳曉辰不錯眼地盯著眼前這個醉鬼，一字一句地重覆，“新聞上可沒有提到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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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這幾天休養，把她大學那會兒晝夜顛倒的作息硬是調整好了。現在“日出而作，日落而息”，簡直不要太養生。飲食上也是嚴格遵照醫囑，不該吃的東西，蘇醒塵是一個也不讓她碰，可以說是非常絕情了。
但陳曉辰對著鏡子照了一下，覺得這幾天的辛苦也不是白忙活。
她十八歲時就長得好看，是素面朝天也毫不露怯的年紀。
現在她二十八歲，眼底青黑消散後，人有精氣神了許多，眉目如畫、笑顏如花，有了些成熟大女子的風度。
很陌生，也很新奇。
陳曉辰沒有那麽討厭二十八歲的自己了。
蘇醒塵靠在車邊等陳曉辰，略顯焦躁，手機叮鈴鈴的一刻不停地湧入消息，好像沒有蘇醒塵準奏就要世界末日了。
“我好啦，我們出發！”陳曉辰小跑出來，在蘇醒塵面前倏地停下腳步站穩。
蘇醒塵蹙眉擡頭，看見來人卻一楞神。
對方打扮得其實很簡單，毛衣、牛仔褲、大衣、靴子，組合起來卻恰到好處，她帶來一陣梔子花的香風，讓人晃神。
他收起手機，傾身為陳曉辰打開車門。
等陳曉辰到達約定酒店的時候，已經算是來的偏晚的那一批了。
包廂內人聲鼎沸，細細看過去，每一個人陳曉辰都認識，而歲月也都在他們身上留下了痕跡。昔日青蔥少年突然就變成端著酒杯互相寒暄的大人，怎能不讓人感慨？
只是陳曉辰進門的時候，大家看她的目光有些許奇怪，一時之間居然慢慢安靜了下來。還是班長楊適招呼她：“曉辰，好久不見啊！你坐這兒吧。”
來之前陳曉辰想過會不會有相熟的朋友，可以了解一下她過去的事。沒想到落座後，左右的人都各自有交談，她就落單了。
陳曉辰轉著酒杯，看裏面的液體微微搖晃。
“你不能喝酒。”
有一瞬間陳曉辰還以為是蘇醒塵來了。
他在驅車離開前，搖下車窗，很是嚴肅地對陳曉辰說：“你不能喝酒。”
無非就是因為身體情況還不穩定之類巴拉巴拉的一堆忌諱，這些話陳曉辰這段日子都聽煩了。
她做了個鬼臉：“我喝了你又怎麽樣呢？”
開玩笑，管天管地還管她喝酒，她可是成年人了。
“家裏不收酒鬼。”
蘇醒塵微微一笑，森然道：“到時候我就把你團吧團吧，打包扔出去。”
然後汽車發動、揚長而去。
“不行。”陳曉辰站在原地默默想，不管怎麽樣她都應該找份工作。
她琢磨著，不管怎樣，離開蘇醒塵時也應該要有處可去。
蘇醒塵有底氣，不就是因為經濟基礎足夠夯實嗎？她陳曉辰就算不能跟他一樣當個億萬富翁——此數據存疑，陳曉辰對蘇醒塵的大部分認知都來源於互聯網，她比那幫網友們了解不了蘇醒塵多少。何況這幾天，百度百科在她心裏的可信度已經大大降低，因為蘇醒塵顯然並不如傳聞中那樣彬彬有禮、溫潤如玉——賺個溫飽錢總是可以的！
經濟不獨立，人格就不能獨立。此言誠不欺陳曉辰哉。
就這麽一晃神，手上的酒杯被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拿走。陳曉辰擡頭，才發現鄰座換了個人。
對方一身黑色衣服，頭發以發簪盤了起來。她晃晃酒杯，自己仰頭喝了。
“楊千願？”陳曉辰喃喃。
這是她大學時的室友，兩個人當時鬧了點小矛盾，在陳曉辰印象裏已經很久沒有交談過了。
楊千願看了眼她額頭上那塊小小的白色紗布：“受傷了，就別喝酒。”
“……為什麽你們都覺得我會喝酒呢？”陳曉辰摸了摸額頭，低聲說，“我從來不喝的。”
她聲音太輕，楊千願沒聽明白，只是看陳曉辰垂著眼睛，似乎些許落寞。
然後就相對無言。楊千願似乎也不是來和陳曉辰敘舊的，她自顧自地斟酒喝，大概也不是那麽關心陳曉辰的傷勢，不過好喝那一口罷了。
這邊安靜了，隔壁桌的談話聲就隱隱傳來。
“賈盼還沒來嗎？”
“沒呢，說起來我這段時間都聯系不上她，不知道她今天還來不來。”
“她現在是成功人士，天天跟著公司業務到處飛，大忙人啊，我看未必來。”
說到賈盼，陳曉辰就很有印象，也是她大學時候的室友。她倆當時算得上親近，陳曉辰知道她家境不好，日子過得艱難，當初還時不時在吃穿上默默接濟她。
現在知道賈盼事業成功，顯然已經熬出頭了，陳曉辰由衷替她高興。
正這麽說著，門外卻傳來高跟鞋踢踏的聲音，大家往門口看去，正好看見一個留著簡練短發的女人走進門。
陳曉辰身邊的幾個女孩站起來，對這女人的到來很是開心：“賈盼！”
對面桌幾個男同學也舉了舉杯，表示歡迎。
賈盼看起來卻不怎麽高興，她微微頜首，就找了個位子坐下來。舊友和她攀談時，她也只是埋頭喝酒，顧左右而言他。
“賈盼，你在旭升集團混的很好吧？”一個離他們隔了兩桌的男同學專門走來給她敬酒。
旭升公司？陳曉辰覺得耳熟，好像在某小報上掃過一眼。
“哈哈……還好吧。”賈盼敷衍道。
男人本來因為事業受阻，想請賈盼引薦一番，然而對方明顯愛答不理，他臉色難看地離開了。
陳曉辰默默觀察著她們，終於想起來了。
旭升集團，傳聞中蘇醒塵所在行業的龍頭，那家老板的愛女還在和蘇醒塵鬧緋聞呢。
她這麽想著，就和眼神飄忽的賈盼對上了視線。
怎麽說當年也是飯搭子一場，陳曉辰正打算展顏打個招呼，卻見對方呼吸急促、瞳孔擴大，好像看見了什麽很不可思議的東西。
賈盼猛地站起身，左手扶著桌子才勉強不軟倒在地，她右手指著前方，難以置信地問：“你……你怎麽沒死？”
眾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，對面赫然是陳曉辰。
多年不聚，甫一見面，就咒對方去死。這樣的同學會還真是難得一遇。
陳曉辰抱臂看著她，不覺得被冒犯，反而饒有興味地微笑起來——
“啊……”她伸手指了指自己，微微揚唇，問，“我應該死嗎？”
楊千願放下酒杯，盯著這兩個人，難得覺得有意思。
班長楊適忙站出來打圓場：“哎賈盼你喝醉了吧？陳曉辰出國留學這麽多年，好不容易才來一次聚會，太久沒見糊塗了？”
賈盼被旁邊人扶著坐下，才終於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麽，她勉強解釋道：“啊……前幾天，我看到個新聞，說曉辰出事了。”
她大概講了報道梗概，眾人又回頭看陳曉辰，才發現她額頭有傷。
楊適一拍腦袋：“哎呀，我沒考慮到這個，曉辰你快別喝酒了，我給你點個飲料吧。”
賈盼對上陳曉辰玩味的目光，繼續艱難補充道：“曉辰，你沒事，真是，太好了。”
陳曉辰沒說什麽，她接過服務員端來的果汁，微微抿了一口。
蘇醒塵一直以來都把陳曉辰保護得很好，外界雖然對其妻子的身份眾說紛紜，但個人相關信息都是沒有披露的。
就連那天她受傷被抱出車的照片，她本人的臉也是包得嚴嚴實實的。
賈盼會知道這件事，或許是因為她是旭升集團的人？
“你信嗎？”楊千願坐在一邊突然問。
“什麽？”陳曉辰偏頭表示疑惑。
“‘你怎麽還沒死？’”楊千願伸出一根食指，又比劃出另一根食指，“和‘你沒事真是太好了’。”
她看向陳曉晨，把兩根手指比到一起，玩味道：“這兩句話，你信哪一句？”
整場同學會，都有人心不在焉，因而結束得比預期早很多。
陳曉辰給蘇醒塵發完消息，就站在酒店門口等待。
“你就沒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？”賈盼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她身邊，低著頭問。
陳曉辰當時沒有理睬楊千願，因為她實在有些醉了。醉鬼的問題不必回答。
但她相信一個人下意識說出的第一句話。
“你怎麽沒死？”
這句話包含的意義實在太多了。陳曉辰不知道這十年裏發生了什麽事，讓一個沒有任何利益牽扯的人居然希望她去死。
但她其實不是很在乎。
這在她一塌糊塗的人生履歷裏，實在算是很微不足道的一個瑕疵。
陳曉辰只是說：“如果以前我們有什麽矛盾，那麽很遺憾我沒辦法和你解開了。”
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，坦然道：“不記得了。”
賈盼臉頰泛紅，卻不是因為陳曉辰，只是她喝了太多酒。她猶疑著想要判斷陳曉辰說的是不是真話：
“是那三個綁匪打傷你了？”
遠處亮起了車燈，有一輛車緩緩開過來，車窗搖下。
陳曉辰還沒舉動，身邊的女人卻先她一步走上前。
她自然地打開車門，坐下，叫了一聲：“老公。”
陳曉辰一時不禁懷疑到底是誰的腦子壞了。
蘇醒塵的臉色很難看，他說：“下車。”
賈盼卻淚眼婆娑：“你總是討厭我。”
“我到底哪裏不好？”
陳曉辰大步走上前，拉開車門，她一把抓過賈盼的衣領，與之對上視線。
眼下的場景頗有一股正房抓小三的荒誕感。
但陳曉辰要問的東西和這些毫無關聯。
她冷聲問：“你怎麽知道是三個？”
賈盼被她粗暴地扯過來，因醉酒的身體很有些不適，她眼冒金星，迷茫地問：“什麽？”
夜色中，陳曉辰的黑色大衣被晚風吹得獵獵作響，她綁好的長發不知何時如海藻般散落下來，拂過臉頰。此刻她卻無心在意這些。
“你怎麽知道是三個綁匪？”陳曉辰不錯眼地盯著眼前這個醉鬼，一字一句地重覆，“新聞上可沒有提到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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